武汉市第二看守所(下称“二所”)坐落在汉阳区永丰乡龙阳湖畔,担负着该市“死、缓、无”等重、特大犯罪嫌疑人关押任务。近年来,二所在“三个代表”重要思想的指导下,开拓创新,于2001年8月提出了在监管过程中坚持以人为本的思想,充分尊重原押人员正当的情感和物质需求为内容,通过营造和谐、宽松、平等的人际关系,催生与呼唤其做人的本性,帮助其正视荣辱观、忏悔感,自觉接受法律制裁,确保监所安全的一种管教模式。实施一年多来,监所管教工作成效显著,受到各级领导的称赞。记者于日前前往二所探访,对该所开展的监所“人性化管理”模式留下了深刻印象。
“新情况”催生“大变革”
2001年5月16日,星期三,按惯例,这天是“所长接待日”。
一大早,方所长就来到大门口接待在押人员家属。半天的接待中,群众咨询最多的是:“听说新进去的人,要挨打,是不是真的?”、“他们有病了能及时医治吗?”、“他们一日三餐都吃些什么?”等问题。虽然方所长回答得口干舌燥,但许多群众仍将信将疑,脸上一片茫然。这次接待结束后,方国华暗下决心:一定要改变群众对我们的不信任感。
二所在押人员成份复杂,范围广泛。有过去曾担任过领导职务的处(局)级干部,有博士、硕士等文化程度的,有外国人。随着我国民主法制的日益健全完善,广大群众的法制观念普遍增强,与此同时也出现一些“新情况”:一些过去走进看守所时,看到冰冷的铁门、严密的电网、高高的围墙、持枪的武警,不寒而栗的罪犯,现在一进监室门就对管教干部高呼“你们要保证我的权益”、“我有申诉、控告权”。一些关押时间久的还同民警讨价还价,要在“打坐”之余看书、看报、看电视、甚至还想打扑克、下象棋。曾经制造了武汉“4.7”惨案、在汉江一船上杀死一家四口人的凶手吴建国,进所后讲的第一句话就是“你们要保证我的权利,否则我将会不服你们管的”,开始他就使出“死猪不怕开水烫”的手法来威胁管教干部。
新情况日益困扰着监管工作,也越来越引起所支部一班人的反思。二所所长方国华在一次支部会上指出:“社会在飞速发展,看守所应该做到与进俱进,全面落实“三个代表”重要思想,真正体现人民的心愿。”随后,他们在经过深入调查研究,并结合《中华人民共和国看守所条例》和借鉴其它行业经验,于2001年8月推出了以人为本的《人性化管理实施方案》。该方案在继承过去好的管教方法基础上,要求监管民警要像老师对待学生、医生对待病人和父母对待孩子一样,对在押犯要做到“以挚爱亲情感化人,以平等观念对待人,以法律法规教育人,以人文环境熏陶人,以良好设施约束人”,用真心、人性化的管教去启迪其沉睡的灵魂,校正扭曲的行为,唤起做人的良知。
变革中产生的“阵痛”
人性化管理刚一推出,立即在全所民警中引起了强烈震动,激起层层涟漪。
一些干了一辈子的看守老民警认为:“一看二守三送走,只要保证不出问题,判了就送走,何必六个手指挠痒多一道。”有不同议论早在所支部一班人的意料之中,但他们深信,要想走出有现代特色的看守所之路,必须树立与时俱进思想,只要广大人民群众满意,不违背法律法规,就可以“摸着石头过河”。
为教育转变民警观念,所党支部 从组织民警学习《中华人民共和国看守所条例》入手,教育民警文明管教,保障人犯的合法权益。严禁打骂、体罚、虐待人犯,并在生活、卫生、通信、教育等方面作出了具体规定。与此同时,他们还邀请本单位已退休劳模“全国人民满意警察”、“省五一劳动奖章”获得者周系波回来作《文明管理暖人心,爱心换回新生岸》的报告。用他几十年如一日,用爱心把管教过的100多死刑犯都安全顺利地交付出去的感人事迹,去感染全所民警。
接着,所里又组织民警到武汉市第一医院参观见学,并听取了院领导介绍他们实施人性化温馨服务后,取得的显著成效,并参观了住院房,耳闻目睹了医生对病人的热情耐心周到的服务形式。回所后,支部趁热打铁,组织大家讨论。思想统一后,经过半年的摸索实践,今年初,《武汉市第二看守所人性化管理细则》正式实施。
爱是连接理解与信任的桥梁,是开启在押人员心灵的金钥匙。二所的《细则》内容不仅注重硬件建设,更注重在提高民警业务技能方面狠下功夫。
提高民警法律业务知识,是胜任工作的基础。二所制定了《民警法律业务学习方案》规定每周四晚上为学习日,并为每个民警配备学习笔记本,把到课率及学习考核成绩同《目标考核细则》挂钩,做到10天一讲评,一月一考核,规定凡当月业务短程考核不及格者,取消当月补助,连续两个月不及格将离岗培训。严格的学习制度使民警的整体素质得到提高,在今年武汉市公安局组织的“理论大考核、业务大比武”竞赛活动中,该所民警的法律业务、体能及操作考核成绩名列监管系统第一,95%以上民警的成绩达到优秀。
“阳光法制工程”充满阳光
二所实行“所务公开”,自觉做到廉洁自律。他们推出了“八承诺”、“四公开”、“二监督”为内容的“阳光法制工程”。“八承诺”包括不打骂、体罚和虐待在押犯、保障良好的监内秩序,坚持打击“牢头狼霸”行为,民警要廉洁自律,不准接受、收受、索要在押人员及亲属的吃请、财物等。“四公开”即在押人员月伙食实物量标准公开、法律法规公开、诉讼环节期限公开、在监内自首立功条件公开。“二监督”即自觉接受上级人大、政协、驻所检察室及在押人员家属的监督,并公布了监督电话,并把它打印在明信片上,使每个家属都知道“阳光法制工程”内容。并利用每月的集中传见日,如家属参观在押人员食堂伙食,对在监内表现好的在押犯,奖励其与家属通过监控系统开展亲情对话。这些活动的开展,不仅拉近了家属与看守所的距离,还稳定了在押犯的情绪,也促进了民警的执法水平的提高。
事实证明犯罪嫌疑人精神上的荒芜、颓废是走上犯罪的主要根源。良好的监管人文环境,对构筑在押犯健康的人格和良好的行为规范会起到“随风潜入夜,润物细无声”的效果。二所支部一班人始终把用文化熏陶人放在首位。目前已建成了藏书量2000余册的在押犯图书室和藏碟300余盘的碟屋,现在不仅每个在押犯可以随时借阅书籍,而且每晚在规定的时间内可放影碟,并为每个监室订了一份党报,每天落实“三个半小时”读报,听、看新闻活动。2002年国庆前夕,在“告别昨天、重会新生”书画比赛中,60余名在押犯,拿起笔讴歌祖国的建设的成就,袒露了忏悔的心声。
二所要求民警在工作中做到“四不三要两相结合”、即不歧视人、不揭短、不疏远、不以势压人;要平易近人,深交朋友;要推心置腹,以诚相见;要循循善诱,因势利导;讲法纪与严格管理相结合,说服教育与解决实际问题相结合。
2001年3月,杀人犯李霜从分局看守所转来二所,在临离开原所前,还同所干部发生了纠纷,到二所后,管教民警多次同他谈话,他都沉默不语,后又从关心其病入手(患有性病),干警不怕脏、不怕累,天天带他到医务室看病例、输液。一个星期后,他的病情好转,他才说道:“我是在观察他们干部,到底是真关心我,还是在演戏,你们待我可真不错,我服你们,今后一定听你们的,保证不给你们添麻烦。
”
犯罪嫌疑人在看守所里,最需要的是安慰、亲情和民警的爱心,作为天天同他们打交道的管教,有时你的一句温暖话语、一次真挚的关怀,都会使他们终生难忘。去年6月初,罪犯张某夜里4点多钟突发急性胆囊炎,值班民警捐款2000余元,把他送到同济医院,住院一周期间,干警轮流到医院照顾,端饭喂药,所长、教导员也多次到医院看望,并送去营养品。杀人犯刘某,家在四川农村,自到二所后,家中从未来过人,在冬季来临时,干警自己掏钱给他买冬装,在他25岁生日那天,管教干部专门为他订了生日蛋糕,让同监犯人一起为他过生日,他激动地说:“我在外流浪十几年,从未过过生日,来生我一定会好好报答你们,报答社会”。在二所监区,记者看到有的监室还安装空调,原来是病号和未成年犯监室,对这些特殊的嫌疑人,二所及时予以特殊关受。16岁的孤儿小周,8岁开始就在外流浪,长期营养不良,进所后几次昏厥。狱医为其检查后,确认他患有严重贫血。为此,所里免费为他提供病号饭,两个月后,小周原来苍白的脸红润了,身体也结实多了,再也没有头晕、站立不稳等症状了。当他离开二所投劳时,眼泪汪汪地对管教干部说:“你们就是我的亲人,我一定好好改造,不辜负你们的希望。”
为发挥看守所“特殊法制学校”功能,他们对过渡监室犯人、未成年犯、外劳犯分层次教育,因人施教,对症下药,以期达到教育、感化、挽救的目的,使其认罪服法。该所针对未成年犯正处在长身体、学知识阶段的特点,选配了一名理论素质高的民警任管教,既负责管理,又担起教师的职责,为每个少年犯购买了书籍、作业本和字典,分批次进行文化知识学习。少年犯李某未上过一天学,到所后民警从“aoe”开始辅导他,到出所送教时,已认字2000多个,并给管教写下了1000多字的感谢信。“法轮功”顽固分子严某刚进二所时,绝食5天多,管教干部也吃住在所里,陪着他,苦口婆心做思想工作的同时,又以高度负责的人道主义精神,协助狱医为其插胃管、输流食,挽救他的生命。民警的执着与真诚令他很受感动,绝食5天的严某含着热泪吃下了干部递过来的面条,表示今后坚决与“法轮功”彻底决裂,并开始协助干部做好其他“法轮功”人员的思想工作。
“人性化管理”产生良好效应
据了解,二所每年医药费、防暑降温等方面需投入十余万元。每年夏季来临,要统一为各监室更换纱门、纱窗,防止蚊虫进入,针对夏季的特点,在平时每天供应两次开水的基础上,又加一次。高温时候,每星期还做3次冰块,并适时发放西瓜、西红柿等水果。狱医每天定时给每个监室发放仁丹等防暑保健品,定时消毒灭菌。这些人性化的管教模式,极大地调动了在押犯自觉接受改造积极做人的良知,监区秩序明显好转。
因贩运毒被抓的鲁兴诚关到二所后。管教张轩第一次找其谈话就吃了闭门羹,当问他有没有其他案子,他一概摇头不知,可眼神却掠过一丝惊慌。于是,张轩先按照常规对其进行“放下包袱,积极检举,主动自首,争取得到政府宽大处理”的政策法律教育。钍对鲁兴诚的情况,张轩采取循序渐进,逐步转化的策略。在生活上关心他,发现身上有“闪光点”后,及时予以表扬,并经常同他拉一些家常,一次他患感冒了,张轩亲自把药送到他手中。经过先后25次谈心,终于用自己的真情、滴水化顽石的坚韧毅力融化了鲁兴诚这个顽石,并说到:“人世间心都是肉长的,干部对咱这么好,过去犯的事不说出来对不起人呀!”最后,他供出了2000年11月自己伙同周汉祥、陈建军等人将江汉区“好形象”美容美发店老板李汉宁绑架并勒索4.2万元的特大案,后追抓了同案犯周汉祥、陈建军等人。
2002年9月19日,二所领导收到了故意杀人犯任燕斌的《申请捐献报告书》。他写到:“在看守所这段日子里,管教民警的亲情教育,使我体会到人间的温暖,也使我深刻认识到自己所犯罪行的危害性,判我死刑,确属罪有应得。为答谢民警们对我的教育,表示认罪伏法的态度,经过反复考虑,在即将告别这个世界的时候,决定自愿损出我的器官和躯体,因为我只有26岁,身体各器官均良好,这也算为祖国和人民做出一点贡献,这样,我的心才能够得以平静,恳请批准。”据了解,近两年来,二所先后有8名死刑犯最后要求把自己的器官捐献政府。
2002年10月17日,二所收押了一名利用伪造银行支票诈骗的德国籍犯罪嫌疑人安德列.布利,根据他的生活习惯,二所免费让他吃病号饭,顿顿有鱼,管教干部黄非每星期还专门到“肯德基”店自掏腰包给他买了炸鸡腿、汉堡包,从高校图书室借来外文书籍,让其阅读。二所专门在犯罪嫌疑人中找了一个会英语的人与其同住一室,了解他的需求。天气变冷后,民警又自己掏钱到商场为他购回一套保暖内衣。当记者走进他的监室,问他在这里的生活情况如何时,安德列.布利,坚起了大拇指,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,嘴里不停地说到:“very good , very good.”
二所实施人性化管理以来,不仅受到了在押犯及家属的称赞,还促进了监所全面建设。截至目前,二所在深挖犯罪,开辟“严打”斗争第二战场中,已收到在押犯提供的破案线索519条,破获各类刑事案件49起,大案27起,收到在押犯及家属感谢信100余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