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记者“追讨工资遭判刑”调查
《名人》杂志记者的遭遇到底冤不冤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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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 姚海鹰 ]
编者按：11月8日是中国第四个记者节，作为记者中的一份子，我们为自己的节日欢庆，但是，看看身边同行的种种境遇，总觉得酸酸的，刊发本文不是为个别人伸冤，而是想让社会更多关注，这些长年以关注民生为已任的记者们的生存状态。
2003年10月29日上午，在黑龙江新闻出版局的协助下，记者终于与北京《名人》杂志社的实际掌控者——黑龙江少儿出版社社长于晓北取得了联系。
据于晓北介绍，《名人》杂志实为黑龙江新闻出版局主管，黑龙江少儿出版社主办，实际负责人都来自出版社，几年前迁址北京朝阳亚运村办公。不过，于社长向记者透露，因为《名人》这几年处于多事之秋，现在杂志社的办公地点已从北京撤回到哈尔滨。
于社长对发生在今年春节前夕“记者为讨工资”所引发的相关事件并没有回避，于社长说：“找《名人》杂志讨要工资的记者并没有拿出与报社签定的劳动合同。”“连合同都没有，谁能说清楚到底欠不欠他们的工资。”
事实真相究竟如何呢？
祸起“劳资纠纷”
2000年底《名人》杂志因其主编牛哥（相声演员牛群）的请辞而声名受到影响，事隔两年之后，《名人》杂志再次因为与属下记者的劳资纠纷，而重新成为新闻业界关注的焦点。
2000年底，《名人》杂志执行主编牛群黯然离职，牛群离职的原因让《名人》杂志社极没脸面——“杂志社拖欠包括牛群在内众多名人的稿费”。时任主编的张振邦和杂志社法人蒋悦事后曾公开表态：“以后《名人》杂志社要还清欠款，不会再出现因拖欠工资稿费而发生的劳资纠纷了。”
但事与愿违，两年之后，《名人》杂志不但没能很好地兑现当时对牛群的承诺，却再度因为属于记者的“追讨工资”事件而闹得沸沸扬扬。
据记者得到的投诉资料称，2003年1月25日上午（春节前5天），《名人》杂志社王刚（化名）和李X、郝XX等几名记者到《名人》杂志社办公室领取工资。行政主管宋潇递给每个人的只有基本工资。2666元，对稿费编辑费只字不提。
据记者了解，王刚与李、郝等同事于2002年9月应聘到《名人》杂志社任记者，并在当年11月前后分别通过了记者试用期。试用期结束后名人杂志社并没有与他们签定劳动合同。但作为编辑和记者，他们的工作量在日常稿件的采编过程中，均得到了主编的认可，到2003年1月10日前，他们已经顺利完成了2003年前3期的稿件采编，并通过了主编的终审。2003年1月10日，主编突然通知其中的6位记者，说要解除劳资关系，投诉材料称：“要我们1月25日到杂志社领取工资。”这位主编还承诺“以前的稿费和编辑费一定发给我们”。
几位记者认为，如按照正常的工作量，每个人都应该拿到1万元左右的稿费和工资，可现在的这个结果太出乎他们的意料，大家都表示不能接受，希望杂志社能结算稿费和编辑费。
双方一直僵持到下午1点半左右，期间也联系了北京市朝阳区劳动监察大队。在争吵期间，双方又累又饿，心力交瘁。就在此刻，负责发放工资的行政主管宋潇整理东西准备离开。因为已是春节前4天，记者们担心她走后讨工资的事就要等到年后，就与之商量说“能不能先把2666块钱给我们”。宋潇说：“你以为想给就给你们啊，一分钱都别想。”说完就想走，双方随后就在大门口发生了冲突。
“故意伤害”导致记者被判刑？
在王刚提供的材料中这样描述了当时的冲突场景。“她先扯李X，被推回去了，又准备扯郝XX，不知道怎么的，她好像觉得我这里是个突破口。”她说“你找死啊！”，然后猛地抓住我的胳膊使劲一蹬，刷一下我的羊皮甲克被扯开了一道20多厘米的口子，从肩上到掖下都裂开了。我险些被摔倒在地上。我立不住脚，往前窜了一下，手不知道怎么地顺着惯性一下就杵在了她的脸上，就听她叫了一下，捂住了脸。
王刚没料到，自己就因为“这一下杵在了宋潇的脸上”，而惹上了牢狱之灾。
通过110电话，来的两位派出所警察，在了解具体情况后向王刚等表示：你们先给宋潇赔礼道歉，至于劳资纠纷，要找相关部门解决。
投诉材料称，宋潇并没有善罢干休，她通过熟人打电话叫来了刑警队的警察。在这位刑警的坚持下，这3个记者被带到派出所做笔录，第二天中午，王刚和郝XX被戴上了手铐押往区看守所。结果是郝XX被行政拘留，而王刚则是受到刑事拘留。刑侦支队告诉王刚的理由是，有法医鉴定说宋潇鼻子定为轻伤。
据王刚介绍，在公安分局预审的时候，本来是在拽打过程中发生的误伤事件，却被预审强行分割为“宋潇先拽完，然后我再打她这样两个事件，从而预审把宋潇拽打我的时候产生对她的误伤，认定为互欧。”
投诉材料称，在随后检察院的审查中，王刚反复向检察官说明不是故意伤害，对轻伤结论也表示怀疑。但检察官说要是认罪，就很简单，可以调解，要是翻供，就很麻烦。在检察官问王刚是不愿意调解、赔偿时，想早点完结此事的王刚“就无奈地签了字”。
后来法院通知王刚去的时候，法官也是说，认罪就可以调解。王刚为了早点结束这个“没有意思让自己难受的官司”，就只好表示同意并交纳了赔偿费1万元。
然而，在随后的审判中，法院以故意伤害罪，判处王刚有期徒刑1年，缓刑1年执行！“这个结果做梦都没有想到。”王刚说。
律师的相关意见
10月28日，上海汇理律师事务所刘鸿亮律师接受记者采访时认为，本案的关键点在于法医鉴定的“轻伤”结果是否真实？这是法院判案量刑的主要依据。
刘律师介绍，一般来说，“故意伤害”案件主要取决于司法鉴定结论。如果是“轻微伤”就不构成刑事犯罪。但有了“轻伤”的的鉴定结论，法院就可以定罪。“不能说法院有什么违法或者过错。”
关于对轻伤的鉴定结果，《名人》杂志社记者王刚提出了自己的质疑。
他认为，宋潇在发生纠纷前，曾经作过鼻梁手术，在鼻部“受伤”后3个多小时内，鼻部无反常现象，无鼻部流血受伤症状，也没有激烈疼痛症状，更没有上医院治疗的需求。先在安贞等2家医院的鉴定中定为轻微伤。而法医鉴定却成了轻伤。王刚怀疑：
“这个结果与宋潇在公安局有熟人有关。”他强烈要求法院重新鉴定宋潇鼻部受伤是“轻伤”还是“轻微伤”。
“当事人当然有权对鉴定结论提出异议，并要求重新鉴定。”刘律师说。
中国法医网的相关法医也建议：“此次损伤是否造成鼻子哪些骨折是“关键”，应该给当事人一个机会，请专家再阅一次片子，还应该请其他医院的影象专家看一下所有的片子。”
有关究竟是“故意伤害”行为，还是“无意碰到”的问题，刘律师认为在双方发生冲突的情况下很难说清楚：“双方的旁证因有一定的利害关系，法院可能不完全采纳。由于宋先动手，当事人可能是出于下意识的反抗。”刘强调：法律上的“故意”也包括“放任”可能导致危害结果的行为的发生。
对于记者提到的王刚作为比较弱的一方，是否在整个过程中存在被诱供、被逼供的情况。
刘律师认为：“这个问题触及到了中国目前刑事法律制度和法治建设上的一大问题。这是一个正在被越来越多关注但很难根治的‘伤疤’问题。”
“仅从法律的角度来讨论就需要有证据。但从经验判断，我愿意相信当事人的说法。”
刘鸿亮律师最后无奈地向记者表示：“我们可能会指责这是有关司法人员利用关系、滥用职权将小事搞成大事。但如果鉴定结论最终确定是‘轻伤’，你就很难指责有关部门没有将‘大事’化成‘小事’了。”
在11月8日中国记者即将到来前夕，记者获悉，《旬人》杂志社王刚等记者仍没有如数讨回自己应得的合法劳动报酬。于晓北向记者透露：“因为害怕司法部门继续追究责任，王刚已跑得不见人影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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